关于鄙视链
教师队伍里有鄙视链,商业化气息、“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氛围越是浓厚,人们的道德观念就越是倒退,这条鄙视链也就越加明显。
不要否认,从教师的任职学段来看,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群体对教师群体的观感,从“高看一眼”到“俯视挑刺”的四级台阶顺序是:大学老师、高中老师、初中老师、小学老师。
有时候我很是疑惑不解——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匍匐跪拜的对象往往虚无缥缈。因为接触不到,所以倍感亲切:和自己生活联系最密切的中小学教师,竟然慢慢被人们踩到脚底;和自己生活几无交集的大学老师,反倒成为了人们崇拜的对象。当然,这也能间接证明人们的一种文盲形式:他们不可能拥有正儿八经的大学学习经历。
前不久,北理工大学教授方岱宁在进行严肃的视频会议时,一名妙龄女子没有意识到摄像头正在摄录,扑上去抱紧方岱宁教授一顿热吻——这样的人能叫做“知识分子”,比中小学老师高出一等?
如果从“知识分子”的源流来看,所谓的知识分子是指具有独立人格、自由思想、社会良知、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主义者”。正如乔姆斯基所说:知识分子的责任是说出真理,暴露谎言。
显然,方岱宁之流的大学著名教授学者,不是“说出真理,暴露谎言”,恰恰是在“掩盖真理,制造谎言”。或许,很多“酸腐”的中小学低级职称老师,他们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我们需要很多“酸腐”的中小学低级职称老师——起码他们没有左拥右抱,没有拿学术做玩物!
再有,公共卫生事件面前,很多人正在承受身体和生活的双重煎熬,但六十多名知名大学的知名教授、学者,就在线上视频会议里争取到了80万的研究经费,研究的主题是:伟大抗疫精神及其弘扬机制。
对于这样的群体,我只能想到“满座衣冠似雪”,再也说不出来其他任何一句话,更不觉得这些人可以站在鄙视链的顶端去鄙视小学教师。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是“能力越大,破坏力越大”,远不如中小学教师兢兢业业(我所经历过的一名“德高望重”的“专家型”校长,经常把这个词语读作“克克业业”)。
即便从同一学段的教师来看,人们也普遍以为:城市老师的教学水平要高于农村老师的教学水平;高级职称教师的教学水平要高于低级职称教师的教学水平。
事实果真如此?我从来不这么认为!某种程度上,我和《天下无贼》中的刘德华认识相同:“开好车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住豪宅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形同虚设!”“你在这里当明星吗?我们需要的是安全,是‘责任感’,懂吗?!”
有没有“责任感”,和“是不是名校,是不是名师”,关系不大,只和个人的修养有关,是沉淀在骨子里的一种信仰。
曾经的著名校长、曾经的深圳名师胡红梅女士,在公共卫生事件面前的读书活动中,她的著作无意中被人们发现:竟然一字不差地复刻了其他人的作品,从而让其失去了名师和著名校长的光环。
截止今天,公共卫生事件好像还没有远去,可那么多的“名师”已经不敢站在网络的聚光灯下,展示自己所谓硕果累累的专著了。
可悲的是,在上述问题面前,人们不会意识到“教师群体的金字塔顶端出了问题”,反而会一笑而过。至于真真正正的骨子里的责任感、骨子里的信仰,如果呈现在普通的中小学教师身上,就会被一些局外人形容为“酸腐”——如同“孔乙己”那样的酸腐。
无数“酸腐”的中小学教师倒在了教师的行列里、倒在了低级职称的教师行列里,悄无声息。我在自己的文字里记得他们,可他们永远不会被大众熟知并认可,哪怕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关于孔乙己
这些乌合之众们对孔乙己的定性,永远都是“回字的四种写法很可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在我看来,这些人对孔乙己的刻板印象就印证着他们思维已经僵化,容易被一些人牵着鼻子走。
鲁迅写《孔乙己》的目的是在嘲笑孔乙己,还是在嘲笑那个时代?我认为是后者,因为鲁迅不可能是一个无聊的、促狭的、没有格局的文人。是那个时代把孔乙己逼进了绝路,没有孔乙己,还会有各行各业里各种各样的孔丙己、孔丁几。
即便鲁迅是在嘲讽,他也不是单单在嘲讽孔乙己。你留意一下文中的每一个人,谁在鲁迅的笔下流光溢彩?即便如第一人称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因为不会在黄酒里掺热水而被掌柜支走,专管温酒一件事的人——这个“我”足够光彩吗?
至于代表着自食其力的“短衣帮”,他们凭什么对与他们生活不相干且没有招惹他们的孔乙己极尽冷酷的嘲讽之能事,把孔乙己作为自己消遣的对象呢?他们比孔乙己优越到什么地方?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只能彰显出他们“麻木不仁”的看客心理。
至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词语完全可以追溯年时鲁迅的《摩罗诗力说》,是他评价英国诗人拜伦和其同胞的定语,被安插到12年后才写出的《孔乙己》身上,真的一点都不牵强附会吗?
我更加相信,用这句话来表达自己在悲天悯人的那些庸众,本意不在“哀其不幸”上,而在“怒其不争”上,是他们在丛林规则面前获胜之后的禽兽般的优越感的变相表达。
关于“穷则思变”
“回字的四种写法很可笑”、“好逸恶劳”,这让我想起了年元旦刚过,发出一封自媒体求职信的北京大学教授辛德勇,他的求职出发点是“穷则思变”。
在这封敲打北大的自媒体求职信中,他坦承“自己因为没有入选‘博雅讲席教授’”而不愿意待在北大,想在其他学校谋求到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应该让他工作到七十岁,工作待遇还要参照“博雅讲席教授”的标准。
至于工作量,在求职要求中,他每个学期只愿意承担8学时左右的教学任务;而且一学年只工作一个学期,另一个学期自己要自由支配——我们不妨可以将之理解为“游山玩水”。在课题研究方面,他更是坦诚:自己不会承担任何所谓的课题研究项目,也不会向学校要求相关研究经费。
看完辛德勇教授的自媒体求职信,我管窥到了大学教授的工作量——一个学期的工作量大概只有我一个星期工作量的三分之一。我只能说,某种程度上,这些人和“孔乙己”又有多大差别呢?没准儿,他们也不过在做着一些“窃书不为偷”的工作。
因为好奇辛德勇这个人,我花了一天时间搜索了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在学术方面,他研究的是“历史地理学”,相关学术成果多是一些“王莽年号研究”之类的人文范畴的文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同角度解读,就有不同的结论,并不是那种不可动摇的、建构底层技术的理工科研究结果。
大家也不用忙着嘲笑我竟然对教授指手画脚,大家可以先去翻查一下辛德勇教授陷入的几则学术争端:他的文章被一些同行评议为“不严谨”、信口开河、立论谬误;也被人质疑过遣词用句有伤大雅。对于他的论著,我的确可以从知网截图中看到:被下载和引用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只有零次、一两次而已。
如下图,这是《文史哲》刊登一篇质疑其学术能力的文章后,辛德勇教授在自媒体阵地做出十几篇反击文字的一角。
至于他质疑教授职称评定不公、反对燕京学堂项目、质疑中国学学科设置等等,可以放在一边。
总体而言,辛德勇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只不过,他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他们那个群体之内的人们大概学识都相似,似乎有所忌惮,都不太敢逾越彼此的边界,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纷争。
补白
很多人嘲笑小学教师出手寒酸,只会“排出几文大钱”,却不允许小学教师声讨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不公,不允许他们对中小学职称制度表达不满。
辛德勇教授都可以“穷则思变”,想要一年几百个w的报酬;普通的中小学老师几乎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他们应得应分的工资被职称制度的掌控者巧妙划给了别人,他们为什么不能表达对职称制度的不满?
一旦我写出对职称制度的不满,一些人就开始给我贴上“偏执”、“酸腐”的标签,这些人是何居心?
如果时光倒退回“孔乙己”的年代,他们一方面骂着“孔乙己”,另一方面根本不允许“孔乙己”发声。
至于普通人,他们极其鄙视教师群体中的低级职称者,嘲笑他们不会人情世故,没有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前胜出。他们不会懂得,自己拙劣的认知和禽兽别无二致,并不是人类群体前进的动力。
你好好想一想,现在,我们不需要“咸亨酒店”中的掌柜和“咸亨酒店”中那些穿长衫、到雅间喝酒的人,这样的人太多;我们也不需要那些站在柜台外,嘲笑别人的短衣帮,这些人也太多。或许,我们正需要当年的“孔乙己”——守住自己底线,不去伤害别人,能安稳地吃到自己的一碗饭便无所求。
附注:我是一名在教学第一线冲锋了二十四年,依旧是“初级职称”的小学教师,我理解那些在我文字下面留言——“工作二十几年,仍旧是‘二级教师’”的人们。不是他们出了问题,是教师职称制度出了问题。教师职称制度之下,中小学校里不再有人性的光辉,而是恍若江湖:刀光剑影,东厂、西厂的各色人等在腥风血雨中,像变异的孔乙己一样在搏杀。
你觉得呢?
转载请注明:http://www.0431gb208.com/sjszlfa/4917.html